中国画瞬间即永恒的时间体验

中国画：瞬间即永恒的时间体验

在中国古人的观念中，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居首。为什么“天时”居首？这是因为早在先秦就已经形成的“以民为本”的思想决定的。具有中国文化属性的时间哲学与空间表现是传统中国话最宝贵的文化遗产之一，譬如在范宽的绘画中，如果没有他对中国人的时间哲学的特殊理解，就不会形成他那样的绘画图像构成形态；而没有他的绘画的那种构成形态，中国古代新儒家哲学精神(宋儒精神)也就无从展现。　　古人云“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在艺术家的笔端，客观自然中的时间概念，一经心绪的浸泡和诗意的提纯，到人们接受时，就已经是一种“第二自然”诗化的时间、艺术的时间了。这种“时间”不再是固定的、单线式的续接和绵延，而是或被浓缩、或被变异、或被切割、或被突进、或被人化，似乎具备了可感可触的物质性，是人心与自然在更深层面上吻合。我们只要静下心，看看范宽的画，就会明白时间哲学与他画面中的天地精神与圣人精神的关系了。　　在一般意义上，时间观、空间观二者密不可分，优秀的中国画画家的时间观、空间观在本质上是与中国人的自然哲学、人生哲学有着密切关联的一种热定的文化观念的产物。比如在山水画的创作中，面对宏观的山水景色时，以墨色、墨韵、墨层的深邃幽暗去表现“静观”的心灵状态，又以全景式的构图、多空间的重叠组合去表现“自然”的“无限”，两者的组合所铸就的浑浑然的感觉就在抵达永恒的“道”。比如我在绘画中，选择宏观的宇宙洪荒之景象还有唐人诗意为题的山水，原因就在于此。因为他们的外部形式与内在涵义都具有永恒性，而永恒之物是“大美”之物，也即“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真正的美感与自然的本质都具有超感官的无限性特点。我觉得中国画感悟自然和静观的审美方法，可以把审美视点从对自然的亲近引到心灵对世界的亲近，这一点就囊括了时间与空间、视觉与感觉等艺术概念。　　就是说，静心观象的艺术活动可以表达一种“无限”感与“至高”、“至善”、“至美”之境，即静观与无限的浑然为一体，就是一种“心灵的艺术”，优秀的中国画、尤其是山水画艺术家一直追求这种“心灵的艺术”方式。古往今来，传世的经典山水画中，都体现了这方面的感悟和探索，力求挣脱物理空间的束缚，展示出不管交织运动着的心理时空图景，构建一个随意即取的心灵空间这样的心灵空间表达和时空图景的显现，有益于解决由于当代文化的发展出现的西方和东方文化的断裂与冲击，同时，也有益于更好的传播现实人的精神存在和生命存在的真正的生态平衡这一当代社会极为重要的人文主义思想。　　有学者认为，经济全球化不可阻挡，科技一体化也有道理，而文化则不可能一体化，同质化，而必须对话化、差异化。如果此说不缪，那么，中国古代绘画中表现出来的与中国人的自然哲学、人生哲学有着密切关联而蕴含在中国画图式形态与技法表现中的特定的时间观，则可以理解由文化不可能一体化、同质化导致的文化交流上一切障碍和麻烦。比如我在创作《神通八荒》系列和《域外写生》系列时即蕴含了对上述时间观的探索和思考。　　所以，关注绘画中的时间问题，不仅仅是一个“与时俱进”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中包含通常意义的与“世界接轨”式的“与时俱进”，但这个问题最重要也是最主要的方面，则是时间问题中的人文文化内涵有益“成教化、助人伦”。在中国画的时间之流中，将那些飘荡流逝的事物赋予永恒性的美妙与崇高，同时由于中国文化中的时间性的投射，空间视野也变得自由开阔，不再机械闭合。所以，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我们花大力气挖掘的新问题。不然，我们就会仅仅知道面对纸面空间如何去置陈布势，以及面对纸面空间如何去用笔墨技巧造型写形，而不能得其精神神韵和思想境界，不能进入较高的文化创造。同时也不能拥有中国画中瞬间即永恒的时间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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